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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踪】我与牛

来源:瓯海新闻网  
2021年07月12日

  ■林正华

  在我还只有十来岁的时候,就是一名尽职尽责的小牛倌了。当时生产队里有六七头牛,我放牧的是一头老黄牛。牛大人小,可牛很听我的使唤,我叫它走,它就走;我叫它停,它就停。牛是“大老力”,农忙季节一到,耕、耙、耖、犁,样样农活都离不开它。一卸下牛轭,我就牵着牛让它去吃草、喝水。看它那慢悠悠地吃,喜滋滋地喝,我也心花怒放,高兴极了。牛吃足喝饱了,就抬起头来,“哞哞”地叫了几声,好像是向我示意:“谢谢,谢谢你的关照!”休息一会儿,我又牵着它到了田头,辛勤的黄牛开始了新的劳作,在它的后面,留下了一爿爿喷发清香气息的泥土。

  大热天,牛气喘吁吁的,我看到父亲还拿起竹枝用力地抽打它的屁股。我心疼地叫父亲不要打,可他说:“不打怎行,不打,它能勤劳吗?”我看见牛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它那可怜的目光仿佛告诉我:“这太不公平了,这太不讲公道了。”中午回家我拿来青草给它吃,可是它连闻也不闻一下,只是躺在牛栏里直喘气。“一定是牛病了。”我想。我就向父亲说:“下午就让牛休息半天吧。”可是父亲不同意,严厉地说:“牛怎么会生病,瞎说。”下午父亲还是强赶着牛继续下地犁田。犁不了多少地,大黄牛“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原来是“中暑”生病了。后来还是靠一位有经验的老农给牛喂下了一种叫“菜油盐”的民间土药才使牛转危为安。

  在农闲的日子里,我都要赶牛上山放牧,把牛喂得饱饱的。我用山岙里的金竹做了一支笛子,常常骑在牛背上吹,那悠扬清脆的笛声不仅使山里的孩子听得入神,而且也给这头大黄牛带来了欢乐,陶醉于山野美丽的风光之中。

  黄牛对我很友善,绝不欺负我人小。我也很了解牛的性情脾气,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渴了,我都知道。牛在吃草的时候我特别喜欢站在旁边看,它的脸孔是多么慈祥、憨厚;它的一双大眼睛多么黑亮有神!它的睫毛在不时地眨动着;它那机灵的耳朵、敏捷的尾巴在驱赶入侵的蚊蝇时不停地摆动。你看它那肥厚的嘴巴在啃着嫩绿的小草,慢条斯理地嚼着嚼着......我拿着一把嫩草递给它吃,它津津有味地吃完了,还伸出了口舌,温柔地舔着我的小手,似乎说,“还有吗?还有吗?”

  但是,牛也有大发脾气的时候。有一次,我骑在它的肩背上,嫌它走得太慢了,就狠狠地抽了它一鞭。这一下可就闯祸了,老黄牛竟然发起了从来没有过的牛性来,乱奔猛跑。我在牛背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就在这“骑牛难下”的时候,忽然被甩了下来,摔倒在一堆乱石上,我昏迷了过去......想不到后来,奇迹发生了:老黄牛循着原来的脚印跑到家里,“哞哞”大声呼叫,引领家人把我救活过来。

  当我到了十三四岁的时候,父亲又给我了一项新的任务——每次出去放牛时捡些牛粪来。牛粪是农家宝,肥力好,三十来斤牛粪可换得生产队记两个工分(当时一般大人出工一天记十分工分)。我当然没二话可说,说干就干,好几次捡回的牛粪有三四十斤,得到了父亲的夸奖。古人说:“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整日里和牛打交道,与牛粪搅在一起,自己确实一点也不觉得什么臭,反而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草香呢。有时候我四处找不到牛粪了,只得紧紧地跟在牛的后面,眼睛盯着牛的屁股,好像会屙出黄金似的。

  牛粪确实是好宝贝。有一年的冬天,我脚底心患了一个怪疮,疼得我整天在哭。据说,这是在山上走不小心踩在死蛇上,让蛇骨戳了的。如果不及时取出蛇骨,整只脚就会烂掉。我听了更加害怕。有一位老农告诉我父亲,只要把脚板踩在牛粪里就会好的,可牛粪必须是新鲜的。我父亲真的就照他的话去做,果然灵验,搞了几次,我的脚不疼了,竟然能走路了。到了今天,五六十年过去了,可我还记得,而且仿佛还感受到那热气腾腾的刚刚从老黄牛的屁股里屙出来的牛粪是多么温暖,多么柔软,多么细腻啊!

编辑: 陈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