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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

来源:瓯海新闻网  
2021年09月16日

  ■翁德汉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的记忆中,大人都是喝白酒和老酒的。八十年代后期,国家搞了个啤酒专项工程,冒出了一大堆厂子。印象里,在温州叫得最响亮的啤酒品牌是双鹿,离我最近的,是一个不知道生产什么牌子啤酒的“沈岙啤酒厂”。也就是从此开始,国人的酒桌上,啤酒占有了绝对的优势。

  双鹿啤酒里有一种两块钱一瓶的瓶装酒,一个塑料箱二十四瓶,一瓶大概一斤二两多。一些爱喝酒的家庭里,往往备有这样的一个箱子,边上放个单功能的开瓶器,二十四瓶酒慢慢喝。有客人来了,就拿几瓶出来,在“啵啵”声中,啤酒打开了,一人一瓶。

  如果没有开瓶器,问题也不大,可以拿一双筷子,将其尾部合并,手拿住瓶口,以大拇指为支点,筷身往下一按,悠扬的“啵”声中,瓶盖飞了。而有的人更厉害,直接用牙齿咬,大部分都是成功的。这两件事情,我都干过,但是都不内行,只能保证自己开了自己喝。而有的人非常厉害,一桌人的啤酒,他一个人或用筷子,或用牙齿,三两下就搞定了。这样的人,往往是大酒量的人,“卖油翁式”熟练,就是练出来的。

  有的人,就算没有客人,也会自己一个人打开喝一瓶,或者几瓶。如果哪天家里没准备酒了,他就会说:“‘夹涩吃’,饭怎么能吃得下啊?”以前,温州话“夹涩吃”,是指吃饭没菜,或者吃菜不吃饭,如今,变成吃饭没酒喝了。可见啤酒的力量大,文化直接被改变了。

  啤酒酒精含量低,有“液体面包”之称,我见过很多人千杯不醉,可以从早上喝到第二天凌晨。这种一箱二十四瓶的双鹿啤酒,我知道有两个人一夜之间喝光了。一个是年轻人,失恋了,就去小店里买了一箱来,双手端到阳台上。然后坐在地上,取出一瓶啤酒,用牙齿咬开瓶盖,对着嘴巴直接喝。这种喝法叫做“吹”,有的人很善行,我却最讨厌如此喝酒了。就这样,这人坐在阳台上坐了一夜,一箱啤酒喝光光。然后去睡一觉,醒来后就没有所谓的失恋了。

  另外一个是喝酒喝到死的人,到后来,身体全跨了,还继续喝酒。二十几年前的一个台风夜,他在单位值班,觉得无聊,就去买了一箱双鹿啤酒,在会议室改成的值班室里边看电视边喝酒。天还没亮,他的啤酒瓶已经亮了,都空了。我总觉得他这么积极要来值班,为的就是能肆意地喝酒吧。

  双鹿啤酒,是温州人酒场上的记忆。去年底去一朋友家,他下班后顺路去楼下小店里提了一箱上来,只不过不是二十四瓶,而是十六瓶装。我很奇怪,怎么还有这种“古老”的啤酒的。他说这种两块钱一瓶的酒,很多上了年纪的人还在喝着。是啊,喝双鹿啤酒,等于在喝自己的年轻岁月。

  我喝啤酒最多的记录,却不是双鹿牌子的,而是青岛一种单斤装的。那是十几年前,在家门口的一家饮食店里,中午一亲戚请客。服务员按照惯例,问我们需不需要饮料,席间一人心口直爽的人说:“都是喝酒的人,还会喝饮料吗?”大家知根知底,酒量都不错,所以上来就是每个人先一个塑料包着的六瓶,被称为六瓶打底。当时,这个牌子的酒非常受欢迎,有放一次性塑料杯里喝的,说看见透明的啤酒沫就兴奋;有要求拿个瓷碗的,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有直接拿瓶喝的,说有成就感。

  喝酒,自然不是自己默默地端起来喝,总是需要和别人一起分享,也制造一些气氛。于是,一种叫做“打通关”的喝酒方式来了。也就是从我们的左边或者右边开始,依次和席间所有的人都碰杯一次。而碰了之后,就需要把杯中之酒一干而尽。一般的人,将一杯满满的酒喝干,喉咙需要动几下,好像正在工作的抽水机一样,把酒抽进去。我见过一个人,他就是倒酒一样,倒进喉咙里,我们说他的喉咙是直的,直接进胃。自然,这样的人酒量往往非常不错,是酒场的常客了。

  沟通能力欠缺的人,“打通关”时,端起酒杯直接对着目标说:“我敬你。”然后自己先喝完。会“作”的人,总要搞几下,比如要求被敬酒的人酒杯里的酒要比他的多,并且说一些恭维的话。有的人很会说,双方敬酒动作做好了,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然后仰头瞬间干杯。这个“干杯”,不是欧美的“干杯”,而是我们口里的干杯,喝得杯子朝下也没见几滴酒往下掉。

  依次轮流,啤酒消耗得很快,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空啤酒瓶置于身后,有的人排列得整齐,说免得被人“拐”走;有的人随便放,东倒西歪的,竖着和躺着都有。地上放不下,可以放窗台上,就是不会放桌子上。而结束后一清点,大家把数字一报,比结账时的数量要多出很多。

  随着气氛的推进,不一会儿,速度快的人六瓶已经喝完了,酒量差距也开始显示出来了。主人接下来给每人三瓶,直接放到桌子上。知道自己喝不下,或者不想喝的人,推托了起来,说喝不了那么多。但是在群众强大的压力下,他们往往先拿过来放着,或者和空瓶子混一起,打算混过去;或者塞到别人的酒群里,以示不是自己的;或者在敬酒时,将本属于自己的酒倒到别人的酒杯里,能少喝就尽量少喝。喝酒,喝到最后,席间就开始混乱起来,乱吹牛的人有,乱说话的更有;拿错筷子,夹错菜,杯子掉到地上。时不时的,发出“砰”的一声,空旷而绵长,我们毫不在意,条件反射似的知道这是竖着的空啤酒瓶翻倒了。偶尔则发出“轰”的一声,那么我们就在意了,因为这是还未开封的啤酒瓶因为翻倒而炸开了,碎玻璃片撒了一地,赶紧喊服务员来打扫。而清醒者,就那样看着别人,嘴上一抹笑意若隐若现……

  这场酒结束,我看了一下,自己大概喝了七瓶啤酒。出门离开时一些经常聚在一起的“酒朋友”也来喝酒了,硬拉着我进去再喝。还是这种啤酒,接着继续喝,一直喝到晚上,我记得一共喝了十六瓶。这个记录,是我喝得最多的,此后也未打破。但是比起那种双鹿啤酒喝一箱的,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上鬼。啤酒喝多了,也会喝到“李鬼”酒。青岛纯生啤酒销量到极致的时候,我喝到过假酒。那段时间,温瑞平原上,很多小酒店里,卖的都是此类的假酒……

  这不和做人一样吗?盛极而衰啊。

责 编:翁德汉

监 审:林颖达

总监审:周乐光

编辑: 陈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