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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咸咸的酱油肉

来源:瓯海新闻网  
2021年11月26日

  ■叶方碧

  凉风起天末,一股凭空腾起的气流开始越来越急,挤满了树梢。你推我挤,开始拉扯着渐渐枯黄的发梢,裹挟着枝头上不再坚挺苍翠的叶子。它们慢慢褪去曾经的颜色,黯淡了绿色,裸露出斑驳的枯黄,细细的脉络是干枯细碎的手,努力地攀援住枝条,却又只能无力地任风飘散。笼罩四野的天空暗得特别快,风又开始吹卷,吹来一片大的帷幕,遮盖住整片苍茫而又微小的村庄——我的桐岭村。

  给你安慰的是那一盏盏灯,以及呼出的绕着你的寒气。

  你不仅缩缩脖子,紧紧拽回袖子,让手也得到一点布的荫蔽。并不宽绰的马路被风吹得干枯而瘦弱,路灯上没有了满屏虫子欢腾鼓舞,吐露着幽怨的光芒。

  天冷了,要开始晒酱油肉了,像松鼠一样为即将到来的冬天作准备。

  屋子里飘散出一股浓厚的黄豆发酵的香气,它们无处不在,依附在空气中,搅拌混杂,向你热情地涌来。气味浓厚得像一块拉不开的棉絮,沉甸甸的感觉,让人恍惚之间在下坠。一个铅制大脸盆里盛着油光泛亮的猪肉,满满一盆。被切割成一条条的肉,是安静而乖巧的红色鲤鱼,你挨我挤。奶奶娴熟地打开两包海螺牌酱油的盖子,洒进盆内,用上味精,倒上些许黄酒增味,最后倒上一点自己酿造成的白酒,以便使肉好晒干。

  爷爷用那双满是泥土气的手开始将酱油的滋味酿进肉里,一条条红色鲤鱼躲在盆里,被爷爷一一收拾,使劲得像搓洗衣服一样,将酱油打进肉里。

  满盆的肉经过反复按压,酱油开始慢慢渗透进肉的纹理中,好一大盆咸咸腊月味。被酱油浸泡过的手会很痛,咸涩的味道,拱着鼻子,更遑论直接用手去碰触。肉上揉搓进了酱油之后,要悄悄地放着,等上一个夜晚。等酱油完全充分地进入了肉里之后,第二天一起来,就要将肉用尼龙绳穿入,一串串地挂在楼顶的通风处,褐红色挂满一片,琳琅满目。凛冽的风,穿过酱油肉的间隙似乎就能闻到酱油的味道。

  晾晒酱油肉,冬风往往会成人之美,使劲吹拂,肉质慢慢变硬,皮肉也开始能呈现出一种闪闪的褐色。一条条在晃动,晃动的便是整个冬天的梦。

  冬天的鸟是最不乖的,尤其是麻雀。它们是酱油肉最大的敌人,是我们餐桌的分食者。它们是秋天打谷场上的不速之客,一群群扇动着羽翼,忽扇翕张,盗走辛苦长大的稻谷。食物匮乏的寂寞冬天,它们只有寒冷相伴,当第一次晾晒腊肉,酱油和肉的香味极大地吸引了鸟雀,它们发出比春天到来更兴奋的啁啾声,一次次地冲向腊肉啄食。有时吃到兴奋处,甚至眯着眼睛耍耍头。往往人一冲过去,它们便满意地分散去,停在远处,以爪挠头,以示可爱和满足。

  经过一个多星期,酱油肉总算是晒成了,放在锅里蒸一蒸,油光泛亮,不需要切,拿着整块就着白米饭吃,那味道,真是难忘。

  食愈精,越难忘曾经那朴素简单的味道。

编辑: 陈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