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

　　■翁德汉

　　人到中年，为了饮食耗费不少大脑细胞。人人都说早餐重要，我家也对此颇费心思，其中玉米汁深得我心。把玉米粒从玉米棒上削下来，放进破壁机并倒进水，自动打碎烧熟，倒出来就是天然的饮料。

　　收割了从冬天穿越而来的蔬菜后，我对着那一小垄地发愁。爱人看着别人家田里的玉米苗毫不犹豫地在春风里低声吟唱，说既然这么喜欢喝玉米汁，那么就种玉米吧。

　　说干就干，我先去种子店里买玉米种。店老板指着架子上几种袋子包装精美的玉米种子说：“有水果玉米，糯玉米，甜玉米，你要哪种的？”

　　除了玉米汁，我也喜欢吃玉米。尤其是市区一家以豆腐脑出名的店里，玉米又大又糯，每次去必买，且大又老，当作晚餐。一听到有糯玉米，我双眼发光，仿佛一根根适合牙齿的大玉米飘过，就决定购买这种种子。

　　一袋玉米种子数量不少，我问老板能不能拆开买，他问：“剩下的卖给谁呢？”稍微思考一下，也觉得甚有道理，像我这样种一厘地的人毕竟不多。于是整袋买过来，能种多少就种多少。

　　玉米对土地的要求不高。我们在田野里，经常看到农民把玉米种在田埂边、地头上，都是最劣的土地。我这块地也不丰盈，土壤稀薄，石头好像拦路的土匪一般难清理。等我把春天里野蛮生长的草儿们和无所畏惧的石头迁离土地时，回头看看，这么一点地实在容不下那一袋玉米种子。我又举起锄头，对着厚又宽的田埂掘去。其实我瞄上这个田埂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它占了不少地，却发挥不出多大作用，也没多少人从上面走过。这和人一样，作出的贡献少，就会被嫌弃。我没有完全把田埂挖掉，只是将这块地向长方形的三条边方向拓展，多少留一些余地。如此，能消耗不少的玉米种子了。

　　我在长方形的地上用小铲子挖了三行的坑，洒上黑色的磷肥。一般来说，一个坑种植一棵玉米是最适合的。问题是我对好像小石头般的彩色玉米种子有疑虑，不知道它们到底能不能出芽，于是每坑丢了三粒种子进去。所有的坑一视同仁，袋子里的玉米种子还有多余，只能待来年用了。将磷肥、玉米种子和土壤相拌后，用小铲子将坑封上，然后洒上水。

　　此后，我就不操心，那是大地的事情了。正如我所相信的，大地的能力不可思议，几天后，嫩绿的玉米苗从土里钻了出来，大部分都是三株齐出。这可让我尴尬了，本来预想是出一两株的，现在要考虑保留哪一株，去除哪两株了。

　　玉米苗在慢慢地长大，我每天过去瞧一瞧。瞧着瞧着，被我看出差别来了，心里也有数了。某天，我带上小铲子，把每坑里的弱苗拔掉。如果有一个坑里的苗两三株都很强壮呢，那么就把其他坑里弱的均拔掉，再移栽过来，只要优秀，总会有坑可以占。如此清理后，每坑一株玉米苗，各不相扰，小小的叶子展开笑脸迎接美好的日子。

　　除了偶尔施肥，一般情况下，都不用理会了。邻居说我这三行玉米苗太密了，长大以后会成为玉米林的。我看看这棵，看看那棵，都舍不得拔。算了，就密一点，本来就没指望玉米大丰收，只是一种过程的享受。

　　玉米属于禾本科植物，是全世界种植面积最大的几种粮食作物之一。在一些地方，种植着一大片的玉米，看上去极为壮观。而我才种一厘地，孤零零的，从楼上看下去，只是一个点了。随着其长大，小点变大点。大到一定程度，玉米身上某个节胖了起来，顶部打算抽穗了。和太阳第二天一定会升起的现象一样，某天玉米棒的头钻了出来。这是预料中的事情，但我还是有点小惊喜。邻居说一棵玉米，一般情况下，只出一根棒。如果有两根棒结出来，就好像老人的牙齿那样，颗粒非常少。所以第二根棒结出来，就要提前掰了，以成全第一根。而且我发现，一般出在前头的玉米棒都在秆子的上方，被放弃的都在下方。我害怕自己的粗鲁，把整根玉米掰断可就前功尽弃了。我拿了一把剪刀，先把后结的玉米棒掰离秆子，剪刀戳进去，将其剪下来。这所有的罪过，都由剪刀背负，和我没有关系。尽管如此，邻居说留在秆子上的玉米也不一定能满粒。

　　玉米棒一天一天在长大，我偶尔给它们施一点肥料。雨季比往年都长，且下得非常急促，玉米也因此遭殃。边缘一些瘦弱的玉米秆子，翻倒在地上，我看上面的玉米棒很小，似乎因为缺少营养而长不大。我把那些所结的玉米棒特瘦小的秆子，用剪刀在根部一剪，直接清理了。玉米棒稍微大一点的，就扶起来，用土加固一下。

　　从玉米苗的挑选，到玉米棒的淘汰，最后对玉米秆子的放弃，无不体现适者生存的残酷游戏思维。植物这样，动物亦如此。

　　随着玉米棒慢慢长大，我考虑什么时候采摘的问题了。邻居告诉我说，等玉米须黑了，就可以掰了。我跑去一看，玉米须还是白黄相杂的。等有一天真可以下手了，我兴奋地动手了，粗暴地把苞叶撤下来。玉米粒饱满，是典型的糯玉米，颗粒彩色，可惜顶部并没有长齐，但是远远超过我的想像了。我这个业余农民把掰下的玉米拿回家，让爱人做玉米汁，她说这是糯玉米做不成汁的，早餐蒸着吃挺好。

　　第二天，我吃着香甜的糯玉米，成就感爆棚。爱人说过几天请妹妹带孩子来家里玩，玉米就让孩子来掰，体验农民生活。

　　我点点头。对于孩子来说，这是个非常好的农家项目。

责　编：翁德汉

监　审：王进华

总监审：周乐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