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热线:0577-88539042    监督举报:0577-88523479
瓯海党务 瓯海人大 瓯海政务 瓯海政协
当前位置: 您当前的位置 : 瓯海新闻网  ->  文化  ->  文学  -> 正文

喷壶和水桶

来源:瓯海新闻网  翁德汉
2022年11月15日

  在瓦砾碎石间开辟出几厘田后,我从网络购物平台上买了个喷壶。

  我对喷壶非常熟悉。那是来自少年时期的一段记忆。

  彼时,父亲在一块年年用来育秧的山地里播种稻谷,几个稻草人立在边上吓唬飞鸟,我每天傍晚过去浇水。我比稻草人要灵活得多了,亦比稻草人有用。太阳被西边的山头遮住身影后,我马上出动,拿上喷壶、水桶和扁担,到最近的水潭里挑水。我在《一幕幕》里写过这么一个镜头:

  担子挑在右肩上,左手拿着喷壶,一路晃悠到田头,先放下喷壶,再轻轻放好水桶。拿出喷壶沉入水中,腰部接水后,小心翼翼地提着走到其中一垄的那头开始喷水。大人只用一只手提着喷壶,我们小朋友则要两只手合用才行。我曾经尝试着只用一只手喷水,往往以失败为结局。喷水也需要技术,练习几天才行,并不是依样画葫芦就可以。垄和垄之间的间隙小,我要前一脚后一脚的交替前进,才能从这头走到那头。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是有喷壶情结的,觉得浇水就应该用喷壶,这和吃饭就要用筷子是一个道理。在地里播散下最简单的,温瑞平原上最常见的香菇菜籽,易种易活,时间又短。也就是说,这适合我这样的菜鸟农民种植。磷肥陪伴后,覆盖一层泥土,喷壶接来水,喷洒了上去。用喷壶浇水,也需要一定的技巧。首先,喷壶要拿稳,和大地成平行线,要不然水就倒掉了,浪费了时间和精力。其次,喷壶的嘴需要经常移动,让每一颗种子得到滋润,若一直对着某一小块浇,那小块等于在发洪水,后果严重,前功尽弃。

  水要天天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许多事情说说都非常容易,实际做起来,好像捕鱼的网一样,漏水的洞多着呢。比如,晚上单位要求加班,这比浇水重要吧。又比如,出去应个酬,喝个酒,忘记浇水也正常了。有一段日子,浇水的时间占用别的事情,妻子生气了,说露水也有滋润作物的功能。这和我知道第二天的太阳一定不会从西方升起一样,露水虽然也是水,但是这么一点,还不够植物根茎塞牙缝呢。知道归知道,我却不能对着妻子讲大道理,那是一条死胡同。时间是一切最好的证明,我不浇水了,过了几天后,香菇菜的叶子开始耍脾气。我拉着妻子过来看,这就是相信露水,而不相信科学的下场。

  喷壶的水按照地球引力的牵扯洒到地里,其实是在模拟下雨。植物分不清这是下雨,还是洒水,本能地感觉到水来了。水垂直下来,叶子、根茎都得到滋润。叶子上积累的水多了后,就顺着径,滑到了土壤里,渗透下去,又集中到根部。

  种菜,其中一件重大的事情,是施肥。施肥时,水是最大的媒介。我把粒状的肥料倒入喷壶里,拿到水龙头下面冲。肥料在水的冲击下,翻滚了起来,但这是不够的,还不能完全融化开来,需要我猛烈地摇晃水壶。

  我依照自己的浇水方法,当头淋下去。第二天,绿嫩的叶子上出现了黄色的斑点,非常显眼。边上村民告诉我,这是施肥不当的结果。肥料要直接下到根部,而不接触叶子和径。我马上去便利小店里买了个水桶,顺便带个水瓢,不该省的一点也不省。此后,喷壶和水桶各自分工,倒也默契,起码不存在协调的问题,只要命令即可。

  夏天到了,地里需要浇水了,瓜瓜们嗷嗷待哺。实际上,不只是夏天需要浇水。但是夏天浇水,需要一心一意,日日不落。

  今年夏天,从雨季出来后,温州的雨躲藏了起来,基本不露脸了。如今设施齐全,自来水管里的水一直喷涌而出,河里的水依然占着地盘。傍晚,太阳下山后,我正好下班回到家,马上抄家伙动手。接满水桶和喷壶,我右手提着前者,左手提着后者,挺拔着身体走过去。白天被直着晒,叶子已经焉了,无精打采了,更需要水分。喷壶直接喷叶子,比如茄子、辣椒、西红柿等,水滴落和流动的声音说:“我来了,赶紧喝!”仅仅这样是不够的,水瓢到水桶里舀来水,往根部倒,往周围的一圈土壤倒,双管齐下,才不会一下子被晒干。

  “红娘”的架子和我差不多高,它的叶子也要洒上水。我把喷壶举高,平着对准顶端一路走过来浇一次,顺流下来的水能覆盖一侧的叶子。到对面也浇一次,画成一个完整的圆圈。丝瓜的架子高过我的头顶,喷壶派不上用场了,我拿土壤舀来水,右手用力举高抛洒上去。如此几次,基本覆盖了丝瓜藤。

  晚上七八点,天暗了,我才刚回家。浇不浇?当然要浇。我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然后将其放在胸前的小兜里,用微弱的灯光开路。同样的浇水程序,一丝不苟地做一次。

  这个夏天,温州的气温突破了历史记录,单单傍晚浇水是不够的。每天清晨五点半,天完全亮了,我又养孩子一样,给瓜们浇水了。

  我这样的浇水方式,是比较费力气的。因为才几平方米,这方式却是最合适的。隔壁村民种植的面积比我多了不少,他直接用水管喷洒,覆盖面广。他说这样方便,一般一天也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浇水。那些种菜专业户,则是用大功力的抽水机,将水从河里抽上来后,再朝着天空喷洒过去。水落下来,是一场小型的阵雨,填满了泥土的空隙。那场景,如果摄影技术好的人来拍了,应是绝美的劳动景象。因为气温高,山区的秧苗奄奄一息了,消防队出动帮助群众,大号水龙头的水喷洒出去,就是一场绝唱。

  不同的田园大小,都需要浇水,方法各自选择己方合适的。当然,也有很多人,嫌天天浇水麻烦,兴致来了偶尔浇一次。有的甚至直接放弃浇水,也放弃了整个夏天的精彩。

  浇完了水,我收拾喷壶和水桶回家。在小区里,又听到邻居在骂孩子,要么因为孩子沉迷于虚拟世界,玩游戏,看视频;要么因为孩子贪玩,写作业拖拉;要么因为孩子成绩不显,家长焦虑,遂迁怒之。我想,这不就是浇水没浇对吗?


责 编:翁德汉

监 审:吴 远

总监审:周乐光


编辑: 马慧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