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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干往事

来源:  翁德汉
2023年11月01日

  粉干于我而言,既年轻,又有历史感,是一个巨大的温暖空间。小时候,我们想吃上一口粉干并不容易。

  山上没有做粉干的,村里稍微有能力的人到温瑞平原地带进货,挑山路到家里。这家二楼木板上有一个大圆木桶,那人将粉干一层一层地叠在里面,用棉被盖上。我想这棉被挺有用的,盖住粉干大概是防潮。每当有人来买,他就掀起粉干多的那一头,凭经验轻轻地扯出一把来送上称。

  无论放在木桶里,还是竹制品里,防潮最主要。山上人家,二楼是最佳选择了。买卖粉干的人,是经济上能转得动的人,更是比较绝情的人,要不然会被赊账搞垮。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人在村里算是能人了。我家隔壁那个做粉干买卖的阿公,为人非常强势,对村里各种事务都指指点点。他也从来不送粉干给儿孙吃,自己更舍不得。如果态度稍微软一点,他的粉干买卖一定会黄掉。在路上,我远远地看到他,都会绕着走,一烦喋喋不休的话语,二怕多管闲事的提问。一旦母亲让我去他那里买粉干,就屁颠屁颠地以百米赛跑的速度飞过去。

  年少时母亲烧的粉干,味道消失在时间长河里了,一些记忆片段留了下来。

  我家房子边上种有黄花菜,随时可摘。联系不方便的年代,忽有客人来,母亲在烧水,让我去摘黄花菜。等我回来,水已烧开,母亲抓了一把粉干放进去并盖上锅盖,然后清洗黄花菜。带有粉干的水也开了,涌起泡沫,母亲倒进冷水,扔进黄花菜。等粉干完全熟了,和黄花菜一起夹出招待客人,母亲总是会给我留一小碗。看我吃得滋滋有味,母亲摸了摸我的头,笑了。现在新鲜的黄花菜只在一些卖特产的店里见过,多年未吃,只留下粉干一路相随。

  土豆成熟的季节,也和粉干一起烧过。

  土豆切块在锅里烧了一会儿后,母亲把粉干放进去一起炖。土豆熟了后,粉干也刚刚好。粉干带着土豆的松软味,别具一格,我们往往先把它给吃完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一堆土豆。我把土豆立在碗边,和碗的边沿形成一个管道,从中吸起了汁水,相当于如今拿吸管喝饮料。土豆炖粉干,完全是家的味道,母亲的味道。如今吃起土豆,脑海出现的居然是粉干。只是炖土豆的,改成牛肉了。

  粉干也有烧红薯的,也就是红色的番薯,相比做番薯丝的番薯要甜一些。番薯切块后,容易熟,粉干也就和番薯粘在了一起,对于小孩子来说,吃起来不畅快。但是因为有粉干存在,三两下也就吃完了。

  在我的吃粉干历史里,记忆中还有这么一个片段。这个片段,还经常被我拿出去讲,说明自己有多么的随遇而安,实际上是百孔千疮了。

  小时候去亲戚家做客,大概是父母派我去送一样什么物品。亲戚很客气,给我煮了一碗粉干,里面还放了鸡蛋。不经常吃粉干的我挺高兴的,“呼呼”地几下吃干净了。后来这亲戚一直说我有点傻,因为她那天忘了在粉干里放盐了,我却吃得那么开心。可能当时我吃出来了,也可能当时没发觉,只顾着吃粉干。这傻的标签挂在我身上,一直到如今。有句话说傻人有傻福,落到我身上不灵了,成年以后一直颠簸在不同的波段。

  不惑之年后,我从坑底里拼命爬出来,缺少安全感,无论是准备什么事务,都要多备上一部分。比如两张纸巾够用了,我还是会再抽一张出来;在单位加班晚餐点个外卖,总觉得不够吃,总是多点一些。烧粉干的时候,也总觉得手里这一把不够,再抓一小把进锅。夹起来的时候,发现多了不少,心里却踏实了。

  高大上的超市里,村庄狭小的小店里,都有粉干出售。粉干的包装也各不相同,有用硬纸包好成品牌状,一层一层的,的确美观;有拿竹绳绑起来,古香古色,让人有吃的欲望。不同的包装,不同的品质,面向不同的目标群体。

  在食物多样化的今天,粉干依旧是我的重要选项之一。我家储藏室里长期备有粉干,粗的细的都有。我在家里煮的粉干,从来没去超市买过,都是从乡下来的。比如细的粉干,都是飞云江流域一小镇上顺手买的,也从来没有特意去过。只要家里粉干吃的差不多见底了,经常去的我们带一些回来。

  粗的粉干,则来自我家隔壁一粉干小作坊。大晴天路过,都会看到小作坊的粉干横躺在在太阳底下闪着白光,欢呼自己的温暖人生。一般来说,半天即可晒干。他家的粉干事先已称好五斤和十斤的,客人来了直接按比例取走,若真要买三四斤,人家也会卖的。

  温州人说粉干,外地人唤作米面。我曾亲耳听新温州人说“孩子在吃粉”。它是一种主食,适合早餐、中餐和晚餐。有同事说早餐在家里吃一碗粉干,中餐在食堂里吃粉干,晚餐则懒得烧,直接要了一份炒粉干。

  粉干是有历史的,也曾有诗句“万点珠星凝碧瓦,千枝粉干缀银笺。”“日耀香房折,风披蕊粉干。”在温州,北宋初年粉干就已有盛名。我没有看过粉干是怎么制作出来的,童年曾在温州生活过的苏沧桑说“先人们将米用水磨成水粉,煮至半熟后用臼春捣蒸,用水碓反复碾捣,再将粉团压出细如纱线的米粉,放再竹匾上凉晒至干”。据说温州粉干做的最好的是余家粉干,米粉蒸一道,压出的鲜粉干再蒸一道,吃了不伤胃。另外,将“米粉做好后挂在杆子上再用锅炉蒸,质量和数量都上去了”。很多企业选择科技手段,粉干口味自然就越来越多,那股米的味道依然不变。

编辑: 马慧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