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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埠头,及其上的椅子

来源:  翁德汉
2023年12月05日

  温瑞塘河横卧在温瑞平原上,无数的手脚自我囚禁,为两岸人民送去一千多年的繁荣。塘河每隔几米、几十米就出现的河埠头,便是其繁荣的见证。

  仙岩街道位于温瑞平原中部,如今乘车到温州市区和瑞安市区的时间都差不多,其实早年乘轮船也是如此。位置居旺铺,加上仙岩风景区和辖区里的宗教场所,来往人员密集。河口堂村是仙岩街道的中心村,其村名的由来,是塘河边曾经的一个堂。由河而堂,由堂而村,河堂而成村。

  我在仙岩工作了九年,经常混迹于河口堂村和其对面的下林村,调离后也依然经常去走一走。有一天办事需要等待,我就坐在塘河边一河埠头的台阶上刷手机,突然河水轻微地沸腾起来,原来是一艘货运轮船经过。我曾在塘河边夜饮过,在桥上看过水的荡漾,为采访在河面上漂过,此刻一股陌生感在心头冒起。是啊,我们沉醉在物质的享受里,交通的方便里,通信的通畅里,忽略了母亲河流淌的呼唤。我放起手机,仔细观察起塘河,以及河埠头。

  我站起来,看着所在的河埠头,每一个台阶均铺着一长一短两根石条,短的在里面,长的在外面,如一大人保护着小朋友。石条光滑,贴了一层时光韵味,似乎从里传出洗衣妇女的嘻笑声。可能住在周边的新温州人还来洗衣,或者做其它事情,石板还比较干净。我坐上去毫无不适感,成了石板的一部分。可惜在这个河埠头还是出现了社会经济发展的痕迹,大石板与小石板之间,小石板和河坎之间,各长出一丛草。大家都默认了社会车轮滚滚下出现的各种现象,比如这两丛草,比如长在很多人心里的草。

  相比这个河埠头,对面那个有一半的地盘被杂草占领了。相邻两个河埠头,这个干净宽敞,那个在选择中被淘汰了。作为失败者的河埠头,石板翘起、断裂,杂草丛生,草上垃圾遍布,一幅衰败的景象。犹如一位跌入人生谷底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眼神无光。这个联想,不禁让我心底里一颤。

  那一刻,我决定徒步走一走塘河沿岸。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我独自从河口堂村和下林村之间的众安桥开始往南走,打算到瓯海和瑞安交界为止。一路上,河埠头是我关注的事物之一。有的河埠头侧着成对出现,或对称型石条铺成,或各管一边各自修筑;有的河埠头孤孤单单,直接面对河面。有的河埠头是水泥做材料,有的石条一侧有护栏,有的长时间浸泡在水里青苔贴地,都在默默承受着。

  在河口堂村,我还看到一个几乎被菜箱子和电线淹没的“新建埠头碑”,上面有字“供销社屋后首新建38米长埠头由陈成华陈成明陈成玉投资5万元人民币急公”。这些是我拍下来的图片呈现的,后面的字被菜叶遮住了,大概还有两个字“好义”。这“新建”,当然不是现在新建,应该是十几年前或二十年前,甚至三十年前新建。如今捐款修路修桥,过去是修埠头。这碑文边上,的确密集地建有好几个埠头,当年应该方便了很多附近居民。碑文都被菜们欺负,更不用说河埠头了,要么废弃,要么成了垃圾桶集中营。

  我继续沿河岸走着,大概离开了居民集中区域,垃圾桶少了,河埠头变得清爽了。在两个相连河埠头上,栏杆把阳光和危险一起拦了下来。栏杆前,一大石板登被两块方形石头垫起,听着河水流动的声音。我用手一摸,没有灰尘的足迹,应该经常有人坐这里。这个凳子看似简单,才三块石头构成,实际上不简单,尤其是那么长的石板,运输都需要不少力气。

  而在下一个河埠头上,则摆着一套木质三张五个位置的漆椅子。这种椅子曾经比较风靡,很多人家一楼都摆着用于接待客人。一般来说,是一边摆那张大的三个位置的,一边在茶几两侧摆一人坐的小椅子。这种椅子比较大,除了硬,体验感还挺好,甚至坐上去可以盘起腿来。之所以出现在河埠头,应该是哪位居民家里淘汰下来了,扔了可惜,不扔又占地方,干脆安家在此。坐在这个椅子上,天空当房顶,白云当照明工具,微风当降温机器,当歌矣!我也上去坐了一下,没有孤独,没有离愁,只有一种淡淡的忧伤。那时候的我,犹如疯长的野草,不需要土壤,也不需要肥料。

  我在猜下一个河埠头上是不是也有一张椅子,会是什么样的椅子。有期待,走的速度快了起来。远远的,看到了一抹深蓝色,居然是以前学校食堂里那种长凳子。这凳子摆在河埠头上显得孤零零的,可以坐三个人,却不能挥洒自如。不知道是哪个食堂关闭了,还是淘汰下来,我尝试都没尝试直接走了。

  再下一个河埠头上,出现的椅子一般用于公园里。河埠头是公共区域,应该也是公园的范畴,这椅子出现在这里符合其使命,也切合其形象。两个人坐上去,聊聊天,讨论讨论国家大事和乡村小事,挺入味。

  不知道是成惯例,还是有个约定,后面的河埠头,要么用石板垒成,要么砌一个,都摆着椅子。曾经辉煌的塘河被时代抛弃后,与河埠头顾影相怜。人们在这里摆上椅子,是怀旧?是生活需要?还是对一个时代的纪念?

  在历史车轮之下,塘河沿岸的河埠头随着功能消失会慢慢减少,其上的椅子迟早成为记忆,而我,也大概会成为别人的记忆吧。

编辑: 马慧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