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冬瓜的向往

　　我打小就喜欢吃冬瓜。夏日里，家中经常炒冬瓜肉吃。说是冬瓜肉，其实没有放一丝真正的肉，那厚实的冬瓜像肥猪肉一样塞满嘴巴的感觉是很不错的。而削掉的冬瓜皮，母亲要么把它晒干炒肉丝给父亲下酒，要么晒制冬瓜皮酱，用来给全家人早上配稀饭。记忆最深的吃法就是家中偶尔用排骨炖冬瓜肉和海带汤，既美味又解暑。

　　1993年暑假，我外出求生存，到了异地他乡。从暑假一直到11月，我几乎天天安排吃冬瓜。那会儿，我工资才两百多块，还要省下一半给父母。再后来，儿子出生了，我们一家三口辗转鹰潭火车站时，有一次吃到了猪肉末烧冬瓜丁，感觉味道超好，至今都没有忘记。于是，平日里我也偶尔自己烧上这道菜来配小酒。

　　2020年初开始的特殊时期，改变了我的生活方式。我原本打算在露台楼顶上种点花花草草的主意，改成了种小菜。源于对冬瓜的钟情，自然也就种上了几根冬瓜苗。随后，冬瓜藤长得很长，也很粗壮，可是，每次都是结了小果后就枯落了。

　　今年年初，机缘巧合，我得到了一小块山野土地，种上了辣椒、茄子、西红柿，也种上了丝瓜、苦瓜、南瓜，当然少不了冬瓜。因为要种上这么多的瓜类蔬菜，于是土地的底肥我还是处理得很到位的：在种植前，就把鸡粪和菜籽油饼先后埋入了土层。蔬菜成长初期，我也算是勤劳而恳切的：间断地施肥、浇水，夏季蔬菜长势良好。但，我这个农民毕竟是业余的，投入的精力比不上雨水催生的惯性力量——整个菜园不需半个月的时间就杂草连片；而我的隔三岔五前往侍弄，也受不住小鸟的频繁偷盗，西红柿一边长，小鸟儿一边吃，反正轮不到我吃。好在丝瓜的长势表现良好，借着土地的肥力长了一条又一条，而且都是长长胖胖的，甚至一不小心没有注意到躲藏在密叶之中的，在一周内就会老去。

　　当然，更令我欣喜的，是在搭好的黄瓜架上竟躺卧着一个胖乎乎的冬瓜。随后，每次过去查看菜地时，我都情不自禁地用手指头去比划比划，由一寸而五寸，由五寸而八寸，就像呵护婴儿成长一般，对它的长势位置不断地进行“修正”，并铺上干草防止掉落地面腐烂。就在我出行恩施旅行前夕，我估摸着，这个冬瓜已经长到了大约40公分长了，我依然舍不得摘掉——瓜果生长不易，且长且珍惜，让它再长一会儿吧。一周后旅行回来，我哼着小曲先去菜场买来了排骨，准备做冬瓜排骨汤。然后，带上大袋子和剪刀准备去菜园子采收了，一路想着，我那个肥冬瓜应该更长更壮硕了吧。可是，我眼前的情形是：冬瓜的一头无力地挂在藤蔓上，另一头掉到了地面上，还摔了个稀巴烂，周身爬满了蚂蚁和其他的许多小虫子。我有些懊恼，人算不如天算，前几日的台风天竟然毁了我的劳动果实。那一刻，我真的是失落至极，连下次再去菜地的心情也消失殆尽。

　　算了吧，等暑期过了再去重新整修这块菜地。我已经做好了彻底放弃的心理准备了。一定是表姐他们也猜到了我的想法，表姐夫居然提着刀叉十八般兵器去我的菜地咔擦咔嚓了一番，然后发给我一张图片——一个大大的老冬瓜！“这是藏在层层叠叠的野草中的另一个！”表姐夫一本正经地解释。

　　真好，明年再把冬瓜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