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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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转眼间岳母去世一周年了。清楚地记得去年十月份的一天晚上,我正在收看新闻,突然接到妻子从老家打来的电话,泣不成声地说她妈妈走了。听到这个消息后犹如五雷轰顶,惊得我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不知不觉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没有想到岳母就这样走了,将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九十一个春秋。
第一次和岳母相识是在一九八六年腊月二十四的傍晚。那是我入伍从军后第一次回乡探亲,经人介绍和对象见面。当时可能是介绍人没有把时间说清楚,对象外出办事,让我在介绍人家里等到傍晚五点多。冬天的北方,五点多的天色已暗,雪花飘飞,异常寒冷。岳母听说我这么晚了还在等,也没有吃晚饭,便不顾家人反对,把我叫到家里,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还加了两个荷包蛋。不知是由于天气寒冷还是肚子饿了的缘故,不一会我就将面条和荷包蛋吃了个精光,吃完后感到浑身暖和多了。岳母看到后,会心地笑了笑。这就是岳母给我的第一印象。
结婚后,随着和岳母接触的时间增多,对她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岳母出生在上世纪三十年代,三岁时就失去了父母,寄养在别人家里长大,十八岁时嫁给了岳父,一生养育了四个子女。五、六十年代生活艰苦,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勤劳的岳母跑到十多公里外的地方挖野菜、摘树叶来给全家充饥,硬是把四个子女养大成人。即使到了八十年代生活有所好转,岳母也从未改变勤俭节约的美德。为了省下每一分钱,她从来不舍得将玉米、小麦等送到面粉厂加工,都是利用早上天不亮或晚上收拾好家务后,将小麦推到村里的磨坊自己人力加工。每次加工好的白面粉都留存起来给婆婆一个人享用,自己和子女们只吃粗粮和地瓜干窝窝头。这是岳母给孩子们立下的规矩,虽然心疼孩子,知道他们正是长身体需要营养的时候,可这个规矩从未打破。岳母不但每天变着花样给婆婆烧四餐饭,还坚持每天烧四瓶开水供婆婆洗刷,三十年如一日,直到婆婆去世。她一生从未和婆婆吵过架、红过脸,是全村出了名的好媳妇。
我到温州工作后,岳母来过一次,那还是2003年的事。知道岳母来一次不容易,为了照顾好她的饮食,我每天早上早早起床将早餐和中午的饭菜烧好盖在锅里,一遍遍嘱咐后才赶去上班。下班后便急匆匆赶去菜场买菜,和妻子研究晚上烧什么菜,怎样才能让岳母吃得更合胃口。可是由于烧菜水平有限,经常将菜烧得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有时候还烧糊。可无论我们烧什么菜、多么难吃,岳母从来都没有嫌弃过,而她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每顿都烧那么多,吃不了,倒掉了多可惜。”看到我们上班忙碌,回家后还要给她烧饭,住了短短一个星期就说要回去。经过再三挽留,最后勉强住了半个月。岳母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她心中惦记的是家中永远忙不完的农活,那个让她一生割舍不下的家。
老话说得好:丈母娘疼女婿。我对此体会尤深。每次回家探亲,岳父母知道我要来,便天不亮就起床开始忙碌,不是杀鸡就是杀鸭,总要摆上七大碗八大碟,生怕我吃不好。记得有一年我回家探亲,一时高兴酒喝多了,躺在床上睡着了。岳母怕我着凉,拿来被子给我盖好,还端来一碗白糖水,让我喝下后好好睡一觉。这个慈爱的举动让我暖到了心窝。每次回家探亲总要胖上几斤,因为岳父母烧的都是我最喜欢吃的。有一次岳母问我最想吃什么,我说最想吃的还是小时候的玉米和豆面粉掺在一起蒸的窝窝头。就在结束探亲返程的前一天,岳母蒸了满满一蒸屉的杂粮窝窝头,让我一下子回到了难忘的童年岁月。
我和岳母最后一次相见是去年五月份,她九十岁大寿,我赶回去为她祝寿,在家待了近两个月。岳母年轻时吃过太多苦,干了太多农活,腰部很早就开始弯曲,近两年几乎到了90度。即便如此,她仍然坚持每天早上五点多就起床,拄着专门为她定制的拐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看到我们起床,她总是说:“天还早,你们年轻人觉多,再睡一会吧。”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临行那天早上,岳母一反常态拉着我的手久久不肯松开,喃喃地说:“你这次回去,等你再回来的时候就不一定见到我了。”听得我十分难受,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我强装笑颜,不停地劝她好好保重身体,过段时间再回来看她。没想到我回到温州四个多月后,岳母就走了,那次相见竟真的成了永别。
岳母出殡那天,全村二千七百多人口,竟有一半之多的人来为她送行。好多人哽咽着说,岳母是全村公认的好人、老实人、善良人,她的离去让全村人怀念。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岳母虽然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可在我心目中她是高大的。她从小失去父母,没有什么文化,却一辈子深明大义,朴实无华,时时处处用行动教育引导子女。她的一生总是在为别人着想,唯独没有自己,吃苦耐劳、善良贤惠、善待长辈、与邻为善这些中华传统美德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岳母走了,留下的是我们对她深深的怀念,一生的追思!
编辑: 马慧琼
本文转自:瓯海新闻网 ohnews.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