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瓯园】九节虾

　　■翁德汉

　　我喜欢五彩斑斓的九节虾。

　　九节虾背上黑灰色和白色相间，绝不掺色，够成了一幅山水图。尾部的四个鳍上黄、灰、白、黑色均具备，连在一起张开，黄色成一片，好像一道彩虹挂在虾的后面，在水中晕染开来，更有味道了。九节虾胸部有五对足，稍微带点绿色，在水里挥舞起来成一条线，犹如灯光照射。如此卖相，看着看着，感觉已经吃了似的，赚大了。

　　九节虾，按照对名称的理解，其虾有九节。我是个较真的人，把一只活蹦乱跳的虾抓出来，按在案板上数数。让九节虾弯起背，一节一节指着数过来，加上头和尾，也才八节。煮熟后，不用按着，放在那里再仔细看，从头数到尾，后从尾数到头，也才八节。而妻子看我的科学精神高涨，也不点破。等我不停的嘀咕的时候说：“数数背上的白色花纹的数量。”原来所谓的九节，指的是背上那九道白色的花纹。烧熟后黑灰色变红色，但白色依然，古人取名奥秘深啊。

　　因为习惯早起，我来到菜市场时，摊主还在整理海鲜，看着刚刚摆上摊的各类虾，其中九节虾要少很多。我问摊主为什么不多进点货，他说买九节虾的人少，味蕾不够丰富的人往往认为买对虾就够吃了。在菜市场四虾里，九节虾的价格最贵，按照摊主的报价，比对虾要贵上一半。传说九节虾十分有节气，说它上水后会吐出分泌物自杀，有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思，所以主人必须常换水，冲走分泌物，以保证它活着。我买了二十只九节虾，特意要求摊主将其和水一起装袋。回家后倒在大盆子里，一只一只的都立着，十分钟后，两只已经翻肚子，触及不动了。半个小时后有一半熬不住了，一个小时里全部阵亡。我马上将其扔进锅里煮了，要不然嫩嫩的肉将变质而失去鲜味。由此可见，九节虾养殖不容易。据说野生九节虾花纹是深红色的，而养殖的则浅很多。对着此话，我把自己买的九节虾再仔细瞧瞧，几无红色，那么是养殖的无疑了。而优质的野生九节虾，往往生长在淡水和咸水交接处的水里，味道好口感好。

　　去菜市场买九节虾，也就买了这么一次。其贵是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是家里所做的九节虾并没有完全把鲜味释放出来。去酒店吃饭，点九节虾时，我指名要求椒盐做法。席间，锡纸包着一堆东西放在盘里端了上来，朝向客人的是一条条竹签。这竹签是前圆后方，圆的一端方便插进虾肉，方的一端方便手握。我们只要用手拿住竹签并抽出来，在自己前面的碟子上轻抖几下，把盐都抖掉，然后嘴巴伸过去将壳咬住，转一圈剥下，吐掉后咬下尾巴，剩下的肉想怎么咬就怎么咬。

　　在酒桌上如何吃虾的确是个大学问。直接用手抓取，这往往被人认为是没有素质的体现，除非喝醉酒了；戴上一次性手套，单单为了剥一只虾，总有不甘，而多剥则被误会为没礼貌；忘记擦嘴巴上的酱汁，那是相当不好。一根小小的竹签，解决了以上的问题。或许有人认为吃虾仁更好，现成的，不用剥。这是典型的得不偿失，没有爱吃虾的人说虾仁比鲜虾适合上桌。我也见过一个疯狂吃虾的人，嘴巴连着说话，双手不停的剥虾，吃得嘴边好像涂污成一幅儿童画了。后来，就没见过这么一个人了，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一堆虾壳了。

　　温州处在浙江的最南边，和福建交界。温州自身有瓯江、飞云江、清江等入海口，洞头等海岛，海鲜更是不少。有一天，朋友来电，邀请我一起去福建吃海鲜。我很疑惑，温州人吃海鲜怎么会跑到福建去了？朋友说早上开车过去，到了福建那边，海鲜正从船上下来，从捕捞到上桌，也就五六个小时，鲜味十足。我喜静而不愿动，谢绝了朋友的邀请。后来朋友给我发来了几张图片，是九节虾的各种吃法：椒盐、蒜蓉、粉丝、白灼。他说福建是九节虾的重要生产地之一，野生得原汁原味，吃一次足矣……